普河

我喜欢星星，也喜欢恋人的眼睛✨

#4

“你得详细地告诉我那个地方，我必须很清楚地知道我们要去哪，如果我有疑惑或者犹豫，这事就成不了。”Kurt绞着手指。

“没关系，我带你去一趟，你就清楚了。”Warren说话的时候正在穿上外套，他站在门口朝Kurt招手，“来吧，我们出去走走。”

这是Kurt离开马戏团的第七天，也是他第一次走出Warren那个古怪的大房子。他发现他需要走下的台阶前所未有的长——Warren的房子似乎在另外一栋房子的屋顶上，他们需要绕好几个弯，才能从锈迹斑斑的消防楼梯上走下去。好几分钟的跋涉之后，他们来到了街道上，Kurt惊讶的发现他们居然住在一条这样的街道上。

他的左手边有一家糕饼店，透明橱窗里摆着巨大的面包圈和黄澄澄的麦穗。隔壁是裁缝店，黄铜的招牌下面挂着柔软的皮尺，耷拉在乱糟糟的工作台上。不断有行色匆匆的行人从店铺前经过，穿着皮草大衣的女人低头从帮她推开门的身边出来。不远处有彩色的霓虹灯在刚刚降临的冬日夜幕下亮起来。这条街道对于Kurt来说甚至于过于繁华了。

Warren站在原地等了Kurt一会儿，后者一直没有停下东张西望，直到险些撞上一位抱着硕大纸袋的妇人，Warren大步跨过去拉开了Kurt。小恶魔被握住了手腕，用前所未有的兴奋表情说:“Warren，你是真的，非常富有。”

天使几乎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，Kurt再一次环顾四周:“我听Sarah说过，如果她嫁给了那个总来看她演出的有钱男人，她就会住在这样的地方，有商铺还有那些漂亮的灯。”Kurt指着那块写着“莱利汽车”的霓虹灯牌。

“霓虹，你喜欢它们吗？我觉得太多的霓虹也不是什么好事。”

“喜欢。”Kurt用力点点头，“它们像星星，不过有更多颜色。”

Warren哈哈笑起来，他们穿过这条街走进了一家略显拥挤的小餐厅，Kurt觉得Warren选择这里是因为它门前有粉色的霓虹灯，被精心地装饰成一朵亮闪闪的玫瑰花。

Kurt在那粉色的灯光里汲取了更多的活力，他在等待自己的蘑菇面条的过程里对Warren讲了更多关于Sarah和他的故事，Sarah是这些年里唯一能称得上朋友的人，有一头玉米穗一样的亚麻色头发，个头不高声音尖细。她喜欢穿粉色的裙子，会在Kurt被其他人故意作弄的时候替他反击，Sarah是个普通人，可她从来没有表现出过对变种人的不满。Kurt说:“我很喜欢Sarah，她告诉了我很多事，她小时候被人收养过，去过很多地方，她说如果能有很多钱生活就会变得容易很多，能轻松的生活就是快乐的。可是我不知道，圣经里没有提到过钱的事。”

Warren皱了下眉头，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。Kurt已经说到了Sarah手腕上的那句话，突然耷拉下肩膀，有些无措地看着天使。

“怎么了？”Warren问道。

“你的手腕上有字吗？你已经十八岁了吗？”

天使卷起了自己袖子，他今天穿着一件宽松的毛衣，翅膀收在里面只让他看起来比平常人更加健壮了一些。他的右手腕上有一片不太好看的褐色伤疤，像沾上了被粗心的写字员打翻的墨水。Warren毫不在意地说:“很久之前我有过一段不太好的时候，我不能接受自己跟别人不一样，有一对毛绒绒的大翅膀什么的，每个晚上我在房间里都能听清外面的风声，黑夜对我来说太清晰了。伤害自己能让我觉得好受一些，这样我恐怕没法看清楚那行字了。所以你看，你的朋友关于金钱和快乐必然相关的理论是错误的，我有钱可我依旧过得不轻松。”

蘑菇面很及时地送了上来，Kurt可以不用去回应Warren的话，他抓起叉子用有些粗鲁的动作往自己的嘴里送面条，对面的Warren收回了自己的手腕，慢条斯理地握住酒杯。

Kurt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，他看到那片伤疤的时候心里像撞进了冰冷的风，他也同样有过不能接受自己的时候，他知道那很痛苦。在枯燥的童年岁月里每个夜晚都在祈祷自己能拥有五根手指，每天醒来他都会检查自己的手指，对可能无法出现灵魂印记的担忧到现在也没有被克服。可他也必须承认，Warren的手腕上没有字这一点的确让他感到了轻松。

哦上帝啊，我真是个自私的家伙。Kurt在心里谴责自己，因为别人跟他同样陷入糟糕的境地而感到高兴是件非常不好的事情。可Kurt心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反驳，他并不是因为这个才感到高兴的，他只是害怕看到一句什么话，标志着Warren属于某一个人而已。

Kurt抬起眼睛看坐在对面的Warren，对方有着古典雕塑般的脸庞，金色的头发垂落在漂亮的眉骨上，鼻梁在脸颊上投下一点阴影。

他的那个人会是什么样的呢？

冬日的天空在经历了傍晚的浅紫深蓝之后变成了深浓的黑色，星星因为城市的灯光变得有些难以辨认。Kurt抬头看不清星星的时候才理解了Warren的关于霓虹太多的说法，可更多的霓虹也能补充星星的光亮。Warren走在他身边，叹了口气说:“我们回家吧，外面太冷了。”

这时有个人在街道的另一边对着Kurt大声吼了一句:“去死吧你们这些恶心的变种人！”小恶魔被吓了一跳，惊慌地朝Warren的方向躲了过去，他撞到了Warren的肩膀，被Warren拉到了身后。

Warren很不客气地给了那人一个手势，在看到对方涨红了脸后拉着Kurt走开。

“不用理那些白痴，他们害怕与众不同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永远也做不到。”他说，“也别觉得伤心，要知道我很喜欢你（I admire you）。”

Warren的眼睛是蓝色的，总是很专注，温柔地带着笑意看向Kurt，像现在这样。Kurt发现他眼睛的颜色跟自己第一次见到的霓虹灯颜色一样，甚至比那些彩色的星星更好看。

TBC & Merry Christmas